没有感情的存文基地

【茸米】朝阳

首先致我再也回不去的文风_(:

前文:《而我们就像两个疯子》

自觉没上一篇写得好,不知道能不能表现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那是什么

隔了好几个月了算是给出个结局吧【其实是手速太慢加上拖延症厉害【。

选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一种公路片的结局

另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话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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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声枪响扰乱了深夜。

乔鲁诺感觉到肩上陡然一沉,转过头看见米斯达紧闭的双眼,头发蹭在乔鲁诺脸上有些发痒。

他已沉沉睡去。

真行,说来看电影的是他,先睡过去的也是他,还硬是越过中央扶手强行沟通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汽车影院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大荧幕映射出微弱的光,嘈杂地演绎着影片枪手对决的高潮部分。

第二天米斯达睡眼惺忪,连打几个哈欠,随口问道:“昨天我睡过去后你接着都看到什么了?”

他仍旧有些惦记被自己错过的电影。

乔鲁诺眯着眼若有所思了一会,盯得米斯达浑身不自在,然后开了口。

“我猜想天空阴暗,耳边或许是子弹穿梭破空的声音,眼中却只能专注于蹭在我脸上的黑色短发,微光打向睫毛留在脸上的阴影,还有高挺的鼻梁和映得有些苍白的脸,安静又好看。”乔鲁诺带着他一贯从容不迫的笑容,语调优美如同念诵诗句般,接着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来还想啃下去。”

不用看他也知道米斯达已经脸红了,他总是如此,不知道是因为本身害羞还是因为自己。乔鲁诺愿意用自己的身家押后者,尽管他似乎除了米斯达和这辆车差不多算一无所有了。

“这么说起来……”乔鲁诺又思索了一会,正色了起来,米斯达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随着他摆出严肃的神色。

“……你的睫毛居然是卷的。”乔鲁诺说。

他愉快地发现米斯达的脸似乎更红了。


逃亡是无止境的。他们早早到达米兰,警察却加强了每个地区边界的检查,于是他们不得不兜兜转转,沿着乡间小路甚至是荒地走,几个月来几乎就在北部的几个城市里打转。

在这个时候地图就显得十分没用,米斯达置气地将它撕成一片一片,像被吹跑的蒲公英一样让碎片都随风飘洒了去。

“米斯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回到公路上了该怎么办?”等到最后一块碎片飞出米斯达的手掌,乔鲁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反正你肯定还有备用的。”理所应当地回答。

仿佛是没有料到这么个答案,乔鲁诺反倒愣住了,然后眨了眨眼睛,用无辜到有些委屈的语气说:“可我真的没有。”

“……真的?”余光中瞥见米斯达狐疑地皱着眉头望着他。

“……真的。”

沉默了半晌。

接着米斯达用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孩子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到了般的语气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好问题,我们可以问问那个在路边站着望着我们的孩子,他说不定会建议我们可以先到沿途的商店再买一张,应该不会太贵。”乔鲁诺板着脸严肃地回答。

“……有时候我非常怀念和你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彬彬有礼的,”乔鲁诺想他听见这句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了,一个个字就像从米斯达的牙缝里艰难地蹦跶出来的一样。然后米斯达像是找不到词来形容,半天没有下文,“……呃…………”

“彬彬有礼的流氓?好吧,我承认。承蒙夸奖。”乔鲁诺再次不紧不慢地接嘴道。

他发誓自己只是专注地开车看向前方,一点儿也没看到米斯达风雨欲来的脸色,一点儿都没翘起嘴角。真的。


沿乡间小路或荒地走并没有想象中充斥着糟糕的事,除了路更难走了些。镇里路边的小酒馆比城市中的酒吧要有人情味得多,乔鲁诺和米斯达常常混迹其中,边喝着手中的饮料(一如既往的威士忌和热可可)边听着人们用粗鄙的语言以及不同的口音大笑着讲或真或假的有趣故事。更让他们满意的是这里的人们自天南地北来,在路过酒馆的时候就停下来小饮几杯,什么人都有的酒馆里并没有谁会特别注意到他们。有时候运气好乔鲁诺一个微笑甚至可以让价钱减去一半。

偶尔他们厌倦了酒馆的故事,比如这一次,他们就和往常一样开车沿着路一直走,不多久就见到一片空旷无人的荒地,然后他们会停下车来。

时值黄昏,残阳为天空烙下深深的红色烙印,米斯达轻声哼着卡彭特兄妹的歌,刻意压低的声线使曲调哼唱出来后染上几分性感。他拿出打包的食物,顺手丢给乔鲁诺一份,然后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餐馆的手艺太差了些。”米斯达抱怨道。

乔鲁诺笑笑没有接话,很快将食物解决,思索了一下后拿出了一本书。书的封面有着精巧的纹路,却只是很普通的米白色,只有“Poetry”一个单词平淡地印在上面。

随手翻了翻,乔鲁诺很快就找定了一页。光影在俊朗的面容上斑驳交错,映得整张脸遥远而不明晰,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置于书页上,优美的声线流动于空气中:

“You’re in a car with a beautiful boy, and he won’t tell you that he loves you, but he loves you. And you feel like you’ve done something terrible, like robbed a liquor store, or swallowed pills, or shoveled yourself a grave in the dirt, and you’re tired. 

-你和一个迷人的男孩坐在车中,他不会告诉你他爱你,尽管他确实地爱着你。于是你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些糟糕的事,像是抢劫贩酒店,吸毒,在泥土中自掘坟墓。然后你感到疲累。

“You’re in a car with a beautiful boy, and you’re trying not to tell him that you love him, and you’re trying to choke down the feeling, and you’re trembling, but he reaches over and he touches you, like a prayer for which no words exist, and you feel your heart taking root in your body, like you’ve discovered something you didn’t even have a name for.”

-你和一个出色的男孩坐在车中,你试图不告诉他你爱他,试图将爱意咽下。你颤抖着,他却伸手触碰了你,如同无声的祈祷。于是你感觉你的心于血肉中扎根,就好像你最终发现了那些你甚至未曾命名过的感情。[1]

一口气念诵完,乔鲁诺轻轻地将诗集合上,带着些许满足带来的气定神闲。米斯达看起来在认真思考着,半晌才红着脸憋出一句:“这首诗挺好的。”

乔鲁诺有些惊讶,通常米斯达都只简单地表达乔鲁诺念得好听,从未对诗的本身进行过评价。他对诗没有太大的兴趣,于是也坦率地从不发表看法。他这一点倒让乔鲁诺喜欢。

“……是怎么个好?”乔鲁诺轻声问。

乔鲁诺喜欢诗,他拥有一本自己的诗集,闲下来总是喜欢翻阅,甚至是像这样地朗读。他所有喜好似乎都如此优雅,除了像孩子一样喜欢甜食。这让米斯达非常好奇乔鲁诺曾经的生活,但他从未开口问过,就像乔鲁诺也从来不过问他的过去一样。

“我说不出来,”米斯达回答,“就是挺好的。”

暮色四合时米斯达搬出了车尾箱里装的啤酒。乔鲁诺曾经试着尝过一次,苦涩得他皱了皱眉,然后从舌尖扩散出丝丝麦芽的香味,酒精让他感觉气血都翻涌上了脸,整个人都显得昏昏沉沉。

“我还是更喜欢热可可。”乔鲁诺平静地评价。

最后一丝光线很快被拖曳下地平面。野地中的星星明亮得多,他们常常靠在车尾,或者干脆坐上去,互相靠在一起仰头望着黑色幕布中的星星点点明明灭灭,浩淼星河有时会让他们忘了自己本身。

很快乔鲁诺收回了放空的目光,亲吻了一下米斯达的嘴角,拉扯回了现实。米斯达转过头来,似乎在想着什么,眸子被衬得闪闪发亮:“离开了这个国家,我们要往哪里走?”

“所谓觉悟,就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出前进的道路。只要拥有觉悟,无所谓往哪个方向前行,即使在黑暗的荒野中。”乔鲁诺回答道,眨了眨眼,“那么你愿意拥有吗?”

“我愿意。”米斯达大笑了起来,“那么我想去科罗拉多大峡谷。”

“那有些遥远,我们得跨过大西洋。”乔鲁诺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只要你想。”


伊比利亚半岛。

一只小小的蝴蝶轻盈地扇了扇翅膀,气流温和地绕了翅膀几圈,扩散了开去。没有谁曾注意到它。

在两周之后的下午,乔鲁诺和米斯达从酒馆出来走了一段路后,蓦然听见雷声轰隆作响,天色愈加阴暗沉郁,似乎过不久就能把人泼个透心凉。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出于对地形的熟悉与考虑,他们把车停在了有些距离的更方便撤离的地方。

换句话说,不管他们是回酒馆还是去车上,他们都还要走上一段路。虽说这段路也不算非常长,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并非如此了。

最终他们决定继续往前走,上帝却从不会因为这份勇往直前就仁慈地决定放过匆忙的赶路人。很快风起云涌,狂风呼啸而过,伴随着雷声的炸起将树木一个个摧折了过去,枝条疯狂地随之摆动。乔鲁诺和米斯达感觉自己仿佛处于凄厉的尖叫呐喊之中,他们如陷泥淖般,费力地迎风行进。风自袖中灌入,衣服被拍打着猎猎作响。如果他们下一刻被风吹起,也似乎不是那么值得惊奇的事了。

终于他们费尽力气回到了车边,具有默契地同时打开了两边的车门,可惜在这种情况下默契并没有为他们带来什么好运。

风狂暴地怒吼着从这边钻进车中,搜寻一番后将他们放在车中的食物、钱以及其他零散的东西都打着卷从另一边携了出去,散落在空中。

而乔鲁诺和米斯达只能坐回车上,眼睁睁地看着暴君肆虐着掠夺了他们的财产。

米斯达愤恨地在心中默算:“今天是——本月的四号,果然。我们根本不应该出行!”

他们将车子开上了公路。在惊雷的催促中雨点很快也加入了这场狂欢,毫不顾忌地打在车上,发出大声的“噼噼啪啪”的声响。狂风夹杂着暴雨,威力大概堪比枪林弹雨,若不是他们及时回到车上或许有可能被打成了筛子。四周都是死气沉沉的阴暗,好似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光线被大片大片乌云吞吃落肚,整片天空就像是一扇厚实的大门,横亘在上帝“要有光”的宣言和人间之间。只有远处似乎是谁在天空中打开了一个缺口,散落着唯一的光亮。而这个裂缝看起来就像在蜿蜒着的公路尽头。

“或许我们正在驶向天堂的豁口。”不知道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在乡间生活得多了挥霍就成了一个遥远的词,他们几乎快忘了缺钱的滋味,更别说乔鲁诺和米斯达总插科打诨着糊弄酒钱。他们上一次将钱从商店老板口袋里毫不留情地扯出来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而现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们不得不重拾旧业。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快要结束时老板却偷偷拿起了枪。米斯达对枪支与生俱来的敏感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将手枪对着老板的手臂就想来一发子弹。

暴风雨天气带来的副作用是很多的,比如恰巧此时此刻风将湿透的树叶卷进了这个小小的店铺中,转身过后米斯达被雨打湿的鞋触及黏滑的树叶,就像很多小说里具有戏剧性且看起来不怎么真实的转折一样,这片树叶让他趔趄了一下。

这让他没来得及躲过冲自己而来的子弹。

很快反应过来的乔鲁诺迅速地对店主的腿开了一枪,两人立马匆忙地撤离。

就和来时一样,他们谁也没注意到被狂风折断的树枝轻巧遮掩的门牌上“四号”的字样。

他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狂风骤雨中飙车,开出足够的距离后他们停了下来,乔鲁诺马上去检查米斯达伤口。所幸子弹从腰的侧边贯穿了出去,并没有伤及内脏,这让一切都容易了很多。慌忙的撤离中他们只带走了原本装好的战利品以及乔鲁诺目光所及中他认定也许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有用的东西。

比如订书机和胶带。

于是他们只能简单地把米斯达的前后伤口都钉了起来,再用胶带缠上,然后祈祷这方法有用。

“其实我还蛮喜欢这种处理方法的。”米斯达笑着说,冒着冷汗的脸让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虚浮。

乔鲁诺皱着眉望着他,微微眯着的眼睛似乎蕴藏着危险的光。

他耸耸肩:“好吧,我去休息。”

然后他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米斯达醒来的时候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伤口,乔鲁诺显然已经去过商店,然后为他上了药换了绷带,匪夷所思的是整个过程米斯达毫无察觉。雨已经停了,太阳半露着脸,红霞晕染着整片天空,而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警笛声。

乔鲁诺淡然地回头望了下他,快速比了个“警察”的口型。他看起来一直都没休息过。

他们不知道警察是怎么盯上他们的,或许店老板很及时地报了警,或许附近刚好有巡警看到了他们的车,这有很多的可能,而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要被警察追上。

警笛声似乎愈加清晰,而乔鲁诺神情中带着些倦怠,却并不很慌乱。

太阳正端坐在正前方好整以暇,就像雨天的那个豁口一样,像是通向无尽的远方。

“你还记得那天我说的吗?”乔鲁诺突然开口道,“所谓觉悟……”

“就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出前进的道路。”米斯达接口道。

乔鲁诺突然叹了口气,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我们从商店出来,沿着路一路向前,就是这里了。”

“你真疯狂。”米斯达说。

警笛声越来越近,乔鲁诺却似乎并不打算加快速度,而米斯达也奇异地平静了起来。

他们将拥有一个选择。

停顿了片刻,米斯达似乎有些懊丧地嘟囔了一声“我也一样”,然后大声说:“我想往夕阳而去。”

他的声音奇异地染上了跃跃欲试的色彩,乔鲁诺在那一瞬似乎瞥见他眼中熠熠的光彩。

“那么你愿意拥有吗?”乔鲁诺眨了眨眼,带着笑意。

汽车开始加速,快过任何一辆车。他们知晓前方,明白后路,然后由此做出个选择。风从两侧经过,大地往后倒回,而他们一往无前。

米斯达欺身过来,两人唇齿相交,比任何一次都要慵懒与沉溺其中。乔鲁诺干脆闭上眼睛松开手,只是紧踩油门。车子笔直地往前行驶,偏离了公路,在荒地上奔驰着。

无数次午夜狂奔,在这城市乡间荒野的兜兜转转,他们很难不摸清这附近的路通往何方。

沿着公路一直下去,会是条施工未完成的死路,而往后是不用看也知道的大量警车。

是被命运隔断去路还是拼个鱼死网破。

不,都不。

于是他们选择一往无前,和一直以来他们所做的那样。

他们知晓前方,明白后路。

“我愿意。”米斯达说,语气虔诚得就像在举行什么庄重的仪式。

乔鲁诺笑起来,霞光兀自眷顾,亲吻着他的金发,比太阳晃眼更甚,让人真实地体会到“Giorno”所包含的含义。[2]

“对了,这不是夕阳。你可睡了一晚上啦。”乔鲁诺轻轻地说,“它可是朝阳。我们是在往朝阳行进。”

他们肆意地大笑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一样。

他们一往无前。

“汽车和无尽的公路,酒馆和脏兮兮的杯子,啤酒和数不尽的星星,还有你。”

一辆车飞奔着冲出悬崖,冲向太阳。

-END-

[1]选自美国现代诗人Richard Siken的作品《You Are Jeff》,这里把作品的时代提前了。然后是自己的渣翻,有错欢迎指正/w\

[2]"Giorno”是指太阳的意思,我想大家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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